關(guān)于菱角的那些鄉(xiāng)愁（短文）
李先秋（湖北省團風(fēng)縣審計局）
夏天的氣息尚未散盡，秋意卻已初露端倪。每到此時，味蕾總會提醒我，菱角上市了。
菱角是一種水生植物，江南的湖泊或池塘中都有生長。密密匝匝的葉子，逶逶迤迤，仿佛天上的云彩，經(jīng)風(fēng)一吹，一片片不經(jīng)意飄落湖中央，遠(yuǎn)看猶如一張肆意展開的碧綠地毯。六七月間，菱角的莖葉之間會開出白色或淡紅色的小花，米粒那么大，星星點點，點綴在綠葉之中，像天上的星星散落水里，一種湖水的香味兒，清幽雅致，超然脫俗。正如白居易詩曰：“菱池如鏡凈無波，白點花稀青角多。時唱一聲新水調(diào)，謾人道是采菱歌”。
說起采菱，不由得懷念起兒時采菱角的情景來。清秋的薄霧里，采菱姑娘坐在橢圓形木盆里，蕩漾于布有鵝掌形菱葉和粉白色菱花的河塘上，她們一邊唱著輕柔的小曲，一邊用纖手采摘菱角。木舟在簇簇碧綠的青萍間競相劃動，不時驚起一群水鳥飛向秋高氣爽的天空，清亮明麗的景色宛如一幅淡雅的水鄉(xiāng)風(fēng)情畫卷。元朝詩人王惲有詩寫道：“采菱人語隔秋煙，波靜如橫練。入手風(fēng)光莫流傳。共留連，畫船一笑春風(fēng)面。江山信美，終非吾土，何日是歸年？”
剝開新鮮菱角，那菱肉，白嫩嫩的，水靈靈的，咬一口，脆生生的，還帶有淡淡的甜味，滋潤心田，沁人心脾，余味無窮。記得小時候，母親經(jīng)常做菱米燒野鴨，將肥嫩的綠頭野鴨去骨切塊，加鹽、酒、花椒、桂皮煨爛，接著用蔥姜將鴨塊煸炒，待鴨皮出油飄香后，放入調(diào)料，加菱米翻炒，最后放冰糖大火收汁后出鍋。烹制過程中，鴨肉吸收了菱米的清香氣，變得油而不膩，酥香滋潤；吸足了鴨肉醬汁的菱米紅亮光澤，特有的淀粉香氣中糅合了鴨肉的葷香味，吃起來既糯軟適口，又略帶嚼頭，可謂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。
南宋大詩人陸游退居故鄉(xiāng)后，也喜歡每年采食菱角。他在《夜歸詩》中說：“今年寒到江鄉(xiāng)早，未及中秋見雁飛。八十老翁頑似鐵，三更風(fēng)雨采菱歸?！睋?jù)《本草綱目》記載：吃菱角能“安中補五臟，補饑輕身”。生吃鮮菱能“解傷寒積熱，止消渴，解酒毒、射罔毒?！睍窀赡敕劭墒秤茫堋把a中延年”，還有多種防癌抗癌功能，是難得的養(yǎng)生果蔬和藥膳佳品。參加工作后，兒時采菱嬉戲的情景已漸漸遠(yuǎn)去。但每到菱角成熟的季節(jié)，看見市面上待售的菱角，總有一種親切感，一種鄉(xiāng)愁涌上心頭。于是便懷念家鄉(xiāng)那些野生菱，懷念小時候那些快樂的時光。
在那些物質(zhì)極其匱乏的年代，菱角除是餐桌上的美味，還是孩童們很好的玩具。挑一個老的大菱角，不要咬破，用一根筷子，在菱蒂中間鉆一個小圓孔，耐心挑出里面的菱肉，全部掏空后，再在菱角上也戳一個洞，用竹葉做一個哨嘴，插進(jìn)洞口，一個樂器做成了，可以吹出各種動聽的聲音，引來眾多小伙伴羨慕的眼光；有時也用毛筆在菱角上畫上眼睛鼻子，再添加各種表情，就成了一個個俏皮的臉譜。
秋風(fēng)起，菱角香。吃著菱角，每次都能勾起我對童年的回憶，正如南朝蕭綱的《采蓮曲》：“棹動芙蓉落，船移白鷺飛。荷絲傍繞腕，菱角遠(yuǎn)牽衣?！保ɡ钕惹铮?BR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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